本报记者 杨怡明 余连斌 王磊
【农村金融时报】
实施延期还本付息是当前助企纾困的重点工作之一。
日前出台的《扎实稳住经济的一揽子政策措施》中提到，鼓励对中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货车司机贷款及受疫情影响的个人住房与消费贷款等实施延期还本付息。
银保监会近日召开小微金融工作专题(电视电话)会议中也提到，各银行业金融机构是延期还本付息政策具体执行者，要着眼于政策可见、可得、可操作，抓紧制定细化落实的办法。
政策推出以来，金融机构多措并举，对涉及延期还本付息的中小微企业贷款做到“应延尽延”，帮助小微企业恢复正常经营。数据显示，据初步统计，截至6月15日，银行业金融机构已为123万户中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货车司机办理了贷款延期还本付息，贷款本息金额共计2.78万亿元。
其中，农商银行作为服务地方经济的金融主体之一，在支持小微企业方面，更是灵活配置金融资源，将政策落到实处。
易观分析金融行业高级分析师苏筱芮对记者表示，农商银行开展延期还本付息、无还本续贷等服务，切实缓解小微主体暂时资金困难，对实体经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加大政策宣传解读力度
监测贷款的质量变化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不同地区农商银行会根据地方特色来落实延期还本付息政策。
云南丽江古城农商银行行长杨静告诉记者，疫情发生以来，针对丽江实际情况，该行对于受疫情影响较大的旅游、住宿餐饮、批发零售、交通运输、物流仓储、文化娱乐、会展等行业坚决落实不抽贷、不断贷、不压贷。
具体来看，个人贷款方面，杨静表示，严格按照云南银保监局办公室关于做好受疫情影响客户按揭贷款纾困工作的通知要求，对在政策覆盖范围内受疫情影响客户按揭贷款做好金融支持。对因感染新冠病毒而隔离住院或失去收入来源人群，对其存续的个人住房、消费等贷款，灵活采取合理延后还款时间、延长贷款期限等方式调整还款计划。
杨静特别提出，实施延期贷款在这一过程中坚持实质性风险判断，不单独因疫情因素下调贷款风险分类，这类贷款不影响征信记录，并免收罚息。
企业贷款方面，杨静称，丽江古城农商银行对受疫情影响严重的餐饮、零售、文化、旅游、交通运输等行业在今年底到期的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延期期限放宽至明年6月末，同时通过适当下调贷款利率、不计复利、不加收罚息等方式帮助受疫情影响客户渡过难关。
云南师宗县农信联社党委书记、理事长蒋继告诉记者，该联社通过电话、微信、手机APP、微信公众号等方式和渠道，将政策告知符合条件的中小微企业客户，加大政策宣传解读力度，确保客户及时准确获得相关信息，提高政策知晓度和覆盖面。
同时，该联社建立中小微企业贷款延期还本付息台账，加强对辖内网点督导，细化工作举措，压实责任，加强对到期贷款监测，提前与客户对接，了解客户需求，对需要办理延期还本付息的中小微企业，无缝对接及时办理手续，确保普惠小微贷款“应延尽延”，提高普惠小微贷款延期率。此外，密切监测延期还本政策支持贷款的质量变化，对可能出现的信贷风险提前做好预案，防范信贷风险。
据蒋继透露，截至今年6月末，师宗县联社累计实施延期偿还的贷款本金7609.05万元，涉及215笔、215户，延期率达72.08%。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不同银行采取的宣传手段也略有不同。
山西闻喜农商银行党委书记、董事长卢伟告诉记者，该行从一对一宣讲政策、告知客户入手，组织辖区办贷机构，对于到期的贷款客户，提前1个月通知，贷款到期前均可办理延期还本付息、无还本续贷业务，无需压降贷款本金。
“我们重视多种形式宣传，组织辖区所有机构通过印制宣传单、LED屏、下乡入企等形式面对面宣传，确保居民、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等社会群体均知晓相关优惠政策。”卢伟说。
截至6月末，闻喜农商银行共为109户企业办理延期还本付息、无还本续贷，金额5.7亿元，较去年同期增长76.47%。
玉龙农商银行行长杨述莲表示，该行实行“一线工作法”，即主动与企业对接，通过借新还旧、展期、无还本续贷、调整还款计划等途径为客户做好转贷续贷工作，对于贷款实施延期还本付息，努力做到应延尽延。
据杨述莲透露，玉龙农商银行今年上半年办理中小微企业贷款续贷76户、续贷贷款累放金额7.53亿元;其中普惠小微企业贷款户数53户、续贷贷款金额2.55亿元。
企业自身风险或被掩盖
不良贷款率有攀升可能
无论是《扎实稳住经济的一揽子政策措施》，还是人民银行和银保监会频频发文支持实施延期还本付息政策，均为金融机构提供了清晰的政策指引。但在具体落地过程中，农商银行也有自身“忧愁”。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受访者均有对于银行不良贷款率增加的担心。
“从风险角度分析，客户贷款到期应由客户筹集资金归还，不能按期归还说明客户资金流、盈利能力不足，此类客户本身存在一定还款风险。”卢伟表示，延期还本付息可以促进客户贷款到期能够及时转化，提升到期贷款收回率。但从另一方面考虑，一些风险不能及时发现，到期可能存在资金流不足的隐患。
杨述莲告诉记者，部分客户延期后，经营情况仍不容乐观，企业还款压力仍然很大，两项措施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后期有可能会出现本金或利息集中偿付造成企业资金周转再度紧张，容易积聚风险，导致银行不良贷款率攀升。
杨静以丽江古城农商银行为例，谈了她的看法。她表示，丽江古城农商银行经营所在地是丽江市古城区，主要贷款客户群体集中于与旅游业相关的景区、住宿业、餐饮业、娱乐文化、旅游产品零售批发等行业服务类企业、个体经营户及农户，因此受疫情影响面较大，这部分客户在疫情期间基本无收入，导致不良贷款反弹，假若疫情影响时间长，不良贷款率将会进一步攀升。
“疫情期间我行虽采取不抽贷、断贷、压贷、延期还款、续贷等措施与企业共渡难关，但若疫情持续影响企业经营，按时归还借款本息风险不断加大，对我行信贷资产质量影响较大。从目前政策看，延期还本付息周期为6个月，6个月到期后企业集中还本付息压力较大，违约风险提高。”杨静说。
另一方面，是否能准确识别出符合政策要求的企业以提供相应金融服务，对银行也是挑战。倘若部分银行和经办部门无法有效对客户分类处置，将会对政策“精准”落地造成影响。
“对于经营正常、因疫情影响暂时有困难的企业，两项政策对其有帮助，但对于本身经营困难有风险的企业，为其办理两项服务，不仅不能有效帮助企业，反而掩盖了其自身风险。另外，一些企业除银行贷款外，因其他债务问题导致抵押物、账户等被法院执行查封，会使得抵押登记难以落实，容易引发操作风险。”杨静说。
在蒋继看来，无还本续贷与借新还旧、展期等方式存在一定区别，主要体现在无还本续贷没有还贷动作。
“延期还本和无还本续贷是为解决小微企业融资过程中，贷款期限与还款能力不匹配的问题。一方面小微企业自身经营实力不强，经营稳定性不高，抗风险能力弱，在提供无还本续贷业务时，有些企业已出现经营困难，发生逾期和坏账风险相对较高。另一方面小微企业财务信息多数不透明不完善，不重视财务管理，使银行难以掌握企业真实情况，无法进行风险判断，续贷以后银行承担较大风险。”蒋继说。
目前来看，尽管部分银行在提供延期还本付息、无还本续贷服务过程中遇到或多或少的困难，考验银行风险处置能力，但整体来讲，银行机构都认识到为小微企业纾困是银行的社会责任，彰显银行的责任和担当。
“在目前以及未来一段时间内，受疫情等多种因素影响，一部分企业将会被淘汰。但在眼下，能够正常生产、经营、吸纳就业，银行就会给予支持，在发展中解决问题。可能今天是问题，明天就能解决。”蒋继说。
加强风险管理
按照市场化原则协商具体方式
下半年，实施延期还本付息仍是金融机构助企纾困的一项“实招”，如何继续完善这一工作，把优惠政策落到实处与企业实现双赢，各家农商银行也有自己的考量。
杨静表示，要继续做好深入调查研究，制定一户一策，精准施策，针对不同企业，采取“展期”“无还本续贷”“延期还本付息”等多种方式，避免延期或“续贷”后本金或利息集中偿付造成企业资金愈发紧张，导致银行资产质量下降。
另一方面，她提出，希望可以获得监管部门更多支持。
“监管部门可以对相关政策加以细化，出台更具操作性的措施，因地制宜支持各行业;放宽对上述贷款考核容忍度，鼓励银行提高服务质效，在监管允许的范围内开发更多具有针对性的信贷产品。”杨静说。
蒋继告诉记者，师宗县农信联社将进一步推广随借随还模式，加大续贷政策落实力度，主动跟进小微企业融资需求，对符合续贷条件的政策类小微企业贷款给予支持;对确有还款意愿和吸纳就业能力，存在临时性经营困难的小微企业，统筹考虑展期、重组等方式，按照市场化原则自主协商贷款还本付息方式。
同时，还要从细化延期还本付息、无还本续贷尽职免责管理办法，畅通内外部办理流程;做好延期还本付息政策接续和贷款期限管理;扩大对新市民、个体工商户等主体金融覆盖面;加强风险管理，着重加强对小微企业贷款余额、户数、风险分类等关键数据质量把关等方面入手，强调要继续加大对延期还本付息、无还本续贷企业的生产、经营关注度。
在卢伟看来，继续加强政策宣传，确保居民、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等社会群体均知晓此项优惠政策仍是工作重点。与此同时，还要加大信贷产品创新力度，通过银税合作、与地方小微企业局等合作，加强对小微企业信用信息挖掘运用，着重提高信用贷款发放效率。
“除此之外，我们还会跟进小微企业融资需求，设立绿色通道，在贷款到期前，与相关企业密切对接，提前发起无还本续贷业务流程，并完成业务调查、审查、审批等环节，在贷款到期前完成续贷业务。”卢伟说。
针对延期还本付息政策到期后，相关贷款接续转换工作，杨述莲表示，用好普惠小微贷款支持工具，适当向运输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倾斜，主动跟进并有效满足其融资需求，避免出现行业性限贷、抽贷、断贷。同时着力宣传推广金融产品，全面梳理支持因疫情暂时遇困行业企业金融产品和服务，通过多种渠道加大宣介力度，有效提升产品服务知晓度，提升遇困行业企业金融服务质效。
